李敖的《審判美國》最近在內地由中信出版社出版。在本書中,李敖化身“上帝李”,以類比道德法庭的形式,對美國歷任總統進行了審判。
李敖說,美國曾經安分過、曾經有錢過,但是今天它變了,它變得鴨霸四海,狂吃八方,債臺高筑。它的政府,每花一美元,其中四角一分是借來的;它的人民呢,虛擲浪費。美國在用印鈔機吃世界。推薦閱讀

在李敖看來,美國變了,美國是他國的禍害、是人類的噩夢、是世界的猙獰,所以他要審判它。在書出版后,本報特約記者牟尼電話連線采訪了身在臺灣的李敖,在為時兩個多小時的電話連線中,李敖回答了書裡書外的諸多問題。
美國現在變成了大騙子
牟尼:你的《審判美國》這本書是以上帝的視角去審判美國歷屆總統,你怎么想到這樣的寫作方法?
李敖:有的時候人在做小說的構思的時候,會經歷不同的過程。英國一個有名的作家就很羨慕大仲馬,也羨慕英國的勞倫斯。他說法國的大仲馬、英國的勞倫斯他們的小說故事都很精綵。而他自己英文很好,寫得也好,可是他說他的故事不好。所以,我寫小說的時候要有一個好故事,我想我把“陽痿美國”設定成一個審判者,是一個逗哏的故事。
牟尼:你的“審判美國”,純粹是一種缺席審判,是一種虛擬的想象,這是一種心理補償嗎?
李敖:我可以跟你講,我們做一件事情心理的原因不好多說。但這件事情做出來和沒做出來是不一樣的。所以我認為重點是達到審判的效果,奚落美國人的效果,什么心態不重要。
牟尼:你在以前對于美國頗有好感,為什么現在對美國的看法有這么大的轉變?
李敖:最主要一點就是,在60年前,我剛到臺灣的時候,國民黨政府壟斷所有的媒體,我們什么都看不到,能看到的是美國新聞處出版的一本雜志《今日美國》,印得很考究,賣得很便宜。因為當時我們在國民黨統治下處境不好,當時,我們就從美國新聞處的這份刊物裡面得到了一些反面教材,這是唯一的渠道。
到臺灣來以后,我可以坦白告訴你,我的兩個姐姐,大妹妹、小妹妹都到美國做了美國人,我的弟弟到了加拿大,我沒有變成美國人。我舉這個例子是告訴你,當時我們唯一能夠脫離國民黨統治的方法就是到外國去,尤其是到美國去。
當時美國跟現代有一點不同,當時美國是闊少爺,可是他擺闊玩錢是玩自己的錢。現在美國完全變了,美國不再是大少爺,有大少爺的架子,可是沒有大少爺的錢。現在美國印一張100元錢美鈔的錢是2分美元,它寅支卯糧花的是我們的錢,它現在變成大騙子了。美國跟60年前的美國的確不一樣。
美國的自由主義是假的
牟尼:你對美國總統的審判,是否也意味著你對美國式自由主義的失望?
李敖:我承認對假的自由主義失望,我們以為假的自由主義能夠對我們有好處。
我們以為美國是自由的國家,是自由民主的國家,可是現在我告訴你,美國在打伊拉克的時候是違反聯合國協定、違反聯合國憲章的。它硬打伊拉克的時候除了參議院的一個人以外,全部投了贊成票。
換句話說,美國這種自由主義是假的,至少是變質的。我想說的是,這些打著民主旗號的人,打著自由民主旗號的國家,他們干的事情仍然是這種事情,所以我憂慮的是偽自由主義的泛濫,我寫這本書的目的是揭發他們的真面目。
牟尼:但是,世界上沒有完美的方案。除了像你在書中把美國當成小丑或者壞人之外,還有沒有別的方法?
李敖:它是壞人,我們揭發出來,這是我們能做的事情,至少比捧這個小丑的人好。因為捧他們的人,他們本身也會出現問題。當年我們對美國是寄予希望的,我的兩個姐姐、兩個妹妹都是美國人,可是為什么最后我覺悟到美國是個可怕的國家?因為這個壞人、這個小丑有力量摧毀我們。
牟尼:你在書裡事無巨細地數落了多位總統的罪狀,那么,這些總統為什么能夠鉆空子禍害全世界?
李敖:壞人掌權。古人講如虎添翼,老虎長了翅膀,現在美國的統治者的確如虎添翼。它有這么大力量來控制這個世界、禍害這個世界、影響這個世界。它吃了我們,并且吃了我們以后,不吐骨頭。它吃人以后我們還講它的好話,那是它的軟實力太強大了。
在我們國家裡有這么多的人對美國向往,我承認這不是個人的問題。我的兩個姐姐、兩個妹妹都是美國人,我講個笑話,我的書(《審判美國》)送到美國去,我的姐姐說:“我們不要看,憑什么他說他是上帝。”李敖是“上帝李”,她們不能接受。
牟尼:你說美國是偽自由主義,能否詳細說一下具體在哪些地方背叛自由主義?
李敖:最大一個例子,美國獨立宣言寫著人生下來就有自由,但是美國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家裡面養奴隸。美國人在道德、自由裡面一直是雙重的,到現在比較好一點點。
今天一講美國,只看到美國仁德的一面,而沒有看到另外一面,我的這本書用事實列舉了另外一面。這裡面的證據是卡特總統自己講出來的。這是我們需要了解的方法,如果這個方法捏不準的話做這個結論非常危險。
牟尼:美國總統確實有些地方沒有講道德,但是他們可能比大多數皇帝要好很多,你這種審判是否有點吹毛求疵?
李敖:這種類比很危險。美國的歷史不過三四百年,歐洲中古那一段黑暗他們沒有,他們也沒趕上,所以看起來比較人道一點。可是這批人早期對待印第安人的搞法也是殘忍無比。所以,這是沒辦法類比的,因為根據國家、時代的不同各有千秋。
牟尼:你寫書的時候歐巴馬才剛上臺,還沒來得及罵他,現在應該攢了很多資料,你對他有什么評說?
李敖:他的大前提是不能做任何事情,因為以他的處境不可能讓他做事情,他能說善道,口才好的不得了。
但是歐巴馬是沒有作為的,他沒有功勞、沒有業績、沒有成績,卻拿了諾貝爾和平獎,這本身就是笑話。我這本書裡審判最少的是歐巴馬,原因是不值得一談。因為第一個鈕扣就扣錯了,第一個就否定他,他不可能有作為。
牟尼:你剛才也說到是用道德標準進行審判,一涉及到國家和國家之間的時候就有利益的考量,這個道德標準推演到國家之間是否合適?
李敖:沒有錯,而且我們不要忘記,美國是全世界國家裡面最講究道德標準的,美國總統的就職演說、憲法裡面等處處都有很強的道德標準。
可是換句話說,什么是法律?法律是60分的道德,國際政治也是60分的道德。所以我們談不能用60分的標準跟他們談,我們要提高這個標準,所以才用道德。
牟尼:你對于西方文化持有怎樣的態度?
李敖:西方文化本身很簡單,英國的丘吉爾死后被稱為世界公民。可是我們不要忘記,當丘吉爾曾經主張用毒氣對付敵人時,照樣是帝國主義的元兇。
西方這些人,個人都蠻優秀的,可是作為一個群體的領導者就不是好東西了。所以甘地在英國留學,講了一個故事,他說他英國的朋友每個人都是紳士,可是一談到對印度的態度就是帝國主義。所以我們要厘清,個人的可愛、個人的偉大跟集體在一起做的壞事是兩回事。“文革”時代我們看到很多發瘋的人,作為個人他不是壞人,作為集體的時候他才發瘋的,尤其那些紅衛兵都是這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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